华晔晔,固灵根。神之斿,过天门,车千乘,敦昆仑。神之出,排玉房,周流杂,拔兰堂。神之行,旌容容,骑沓沓,般纵纵。神之徕,泛翊翊,甘露降,庆云集。神之揄,临坛宇,九疑宾,夔龙舞。神安坐,翔吉时,共翊翊,合所思。神嘉虞,申贰觞,福滂洋,迈延长。沛施佑,汾之阿,扬金光,横泰河,莽若云,增阳波。遍胪欢,腾天歌。
译文
神的车辆放着金光,神出游的场面真是盛大啊!使祭祀者从远处望见便知道神灵降临了。祭祀者远远地看见神的旗子已经越过天门。神驾的车千乘万乘,都聚集在昆仑山前。神灵出游了,他的车子列队于华丽的房屋前。神周游太空,聚集于用兰花熏香的祭殿。神出行时人马众多,行动迅速。神已经来临了,他浮游飞翔而降,他飞来时降下了吉祥的甘露,出现了象征太平的庆云。众神相互牵引来到祭祀的宫殿,虞舜来做客,舜的臣下夔和龙也来舞蹈娱神。神飞翔着赶吉时来到,安坐下来。祭祀者感到了神带来的祥和。神对祭享十分满意,祭祀者再次为神敬酒。神降下丰厚的恩泽,延伸长久。神普施福佑于汾河曲折处。神的金光像云一样升起,激起黄河的波浪。参加祭典的人见了神光,普遍感到高兴,他们快乐的歌声响彻上空。
注释
华晔晔,固灵根:这两句诗形容神的车辆放着金光。祭祀者从远处望见,就知道神灵降临了。固灵根,指神所乘的车辆。皇帝的车辆,有金根车,以金为装饰。
②斿(liú):指旗上的飘带。
③敦:与“屯”相通,聚集的意思。
④排玉房:列队于华丽的房屋前。
⑤杂:聚集。
⑥容容:飞扬的样子。
⑦骑沓沓:骑,骑马的人和其坐骑。沓沓,行进迅速。
⑧般:相连。
⑨翊翊:飞翔的样子。
⑩揄(yú):相互牵引。九疑:这里指九疑山之神,指舜。夔(kuí):舜的乐官。共翊翊:共,与“恭”相通。翊翊,恭敬的样子。虞:娱乐,欢快。贰觞:再次敬酒。沛:广泛。阿:水流曲折处。横:充满。阳波:这里指黄河的波浪。胪:陈列。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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齐景公好弋,使烛邹主鸟而亡之。公怒,诏吏欲杀之。晏子曰: “烛邹有罪三,请数之以其罪杀之。”公曰:“可。”于是召而数之公前,曰:“烛邹,汝为吾君主鸟而亡之,是罪一也;使吾君以鸟之故杀人,是罪二也;使诸侯闻之以吾君重鸟而轻士 ,是罪三也。数烛邹罪已毕,请杀之 。”公曰:“勿杀!寡人闻命矣。”
译文
齐景公喜欢捕鸟,,就命令烛邹管理鸟,不久,鸟逃跑了。齐景公气坏了,决定亲手杀掉他。晏子说:“烛邹有三条罪状,请让我列数他的罪状然后杀掉他。”景公说:“可以。”于是召见烛邹,在齐景公面前列数他的罪行,说:“烛邹!你是我们君王的养鸟人,却让鸟逃跑了,这是第一条罪行;让我们君王为了一只鸟就要杀人,这是第二条罪行;让诸侯听到这件事,认为我们的君王看重鸟而轻视手下的人,这是第三条罪行。烛邹的罪已经列举结束,请杀死烛邹。”景公说:“不用处死了,我明白你的指教了。”
注释
弋:(yì)带有绳子的箭,用来射鸟;系着绳的箭,此处名词作动词,指用弋射;此处指捕鸟
使(使烛邹主鸟):命令,派遣(上级对下级)。
使(使吾君、使诸侯):致使,让。
是:这。
故:原因,缘故。
景公:姜姓,吕氏,名杵臼。春秋后期齐国国君,齐灵公之子,齐庄公之弟。
好:爱好,喜爱。
烛邹:齐景公的一个臣仆。
主:掌管,主管,负责管理;也可翻译成“养”。
诏:诏书,皇上的命令或文告。这里指下令。
数(shǔ):历数;列举
重:重视,以……为重。
轻:轻视,以……为轻。
闻命:接受教导。命:命令,这里指教导。
亡:丢失,逃跑,让……逃跑了,这里指让鸟逃走了。
以(以吾君重鸟):认为。
以(以其罪而杀之):按照。
以(以鸟之故):因为。
士:商、西周、春秋时最低级的贵族阶层;读书人。
前:前面。
毕:结束。
而:连词表承接;连词表并列 。
汝:你。
谏:规劝
罪三:三条罪状。古代汉语中数词作定语常常放在中心词后。下文的“罪一”“罪二”用法相同。
是:这。
欲(召吏欲杀之):想
寡人:古代君主自称。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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君不见温家玉镜台,提携抱握九重来。君不见相如绿绮琴,一抚一拍凤凰音。人生意气须及早,莫负当年行乐心。荆王奏曲楚妃叹,曲尽欢终夜将半。朱楼银阁正平生,碧草青苔坐芜漫。当春对酒不须疑,视目相看能几时。春风吹尽燕初至,此时自谓称君意。秋露萎草鸿始归,此时衰暮与君违。人生翻覆何常足,谁保容颜无是非。
溪上垂萝几百尺,石洞阴阴闷长日。昔人学道居其间,尘世纷纷未尝识。白猿一啸下青山,药瓢丹灶共往还。岩扉自掩明月上,石床不扫白云閒。伊谁寻真百年后,道机通玄七闽秀。宝笈仙书入夜观,镡津霞气临晨漱。秋风袅袅吹绿萝,猿声时答步虚歌。明年买棹七峰雨,洞天鸡犬知相遇。
乌生八九子,端坐秦氏桂树间。唶我!秦氏家有游遨荡子,工用睢阳强,苏合弹。左手持强弹两丸,出入乌东西。唶我!一丸即发中乌身,乌死魂魄飞扬上天。阿母生乌子时,乃在南山岩石间。唶我!人民安知乌子处?蹊径窈窕安从通?白鹿乃在上林西苑中,射工尚复得白鹿脯。唶我!黄鹄摩天极高飞,后宫尚复得烹煮之。鲤鱼乃在洛水深渊中,钓竿尚得鲤鱼口。唶我!人民生,各各有寿命,死生何须复道前后!
从哀慨的深切和思致的奇特看,《乌生八九子》完全可与《蜨蝶行》比肩、颉颃。
不过,此诗的主人公,已不是翩翩翻飞的蝴蝶,而是只生养了八九个雏鸦的老乌。当初,它的窠巢筑在“南山”,日子过得大约颇艰辛;而今,“乌子”们长大了,便放心地迁居到了这“秦氏”家的大桂树上。悲剧开场的时候,几乎一无征兆——它们“端坐秦氏桂树间”,正“喳啦”、“喳啦”地欢快聊天。
随即是可怕敌人的上场:“秦氏家有遨游荡子,工用睢阳强、苏合弹”——这位浪荡公子,正经事不干,弹雀射鸟却颇在行。只要瞧一眼他手中所执的,竟是睢阳(今河南商丘)所产的强弩、苏合(西域香)配制的带香弹丸,便知有多凶悍和豪奢了。
倘若乌鸦母子警觉些,这场悲剧便不会发生。但也许这浪荡子过于诡诈,掩近树下简直悄无声息;也许老乌才来秦家不久,全不知晓此刻处境之凶险。诗中由此出现了最富戏剧性的一幕:当树下的浪荡子凝神屏息、“左手持强弹两丸”之际,恰正是乌鸦母子“端坐”树间,聊得兴高采烈之时——前后文描述的强烈反衬,使这幕悲剧的发生,带有了牵人心魄的效果。
诗中传出的一声惊嗟之叹(“唶我”),刹那间改变了一切:“一丸即发中乌身,乌死魂魄飞扬上天”——猝然中弹的是那老乌,它刚才还沉浸在母子情深之中,此刻却已扑楞楞惨呼而坠。伴随这一景象出现的,恐怕还有那八九只“乌子”的四散惊飞和哀哀悲啼:读者的心被震颤了,这幕突发的悲剧,也已演到了尾声。——这一切情景,与《蜨蝶行》均极相似。按照后者的格局,这幕悲剧既已结束,诗也便该收住了。
但此诗非但没有收笔,却出人意外地续上了一节垂死老乌的自伤自叹。“阿母生乌子时,乃在南山岩石间”——首先涌上老乌脑际的,是它当年生养乌子的难忘景象:那是在高高的南山上,峰岩丛立,有谁能知道我乌鸦母子的居住之所?就是知道,那溪径幽曲的悬崖高处,又有谁能光临、窥伺?刹那间的忆念,把老乌带回了多美好的往事;在“蹊径窈窕(幽深)安从通”的长声嗟叹中,诉说着老乌搬居秦氏桂树,而惨遭祸殃的伤痛和悔恨。此刻,这悔恨却是再也无可追补、无可挽回的了。——在“目睹”了这幕悲剧之后,读此四句,真可令人嘘唏泣下。
奇特的是,老乌的嗟叹却陡然倒转,由自伤转入了自慰:“白鹿乃在上林西苑中,射工尚复得白鹿脯……”在“魂魄飞扬上天”的时候,它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同类——上林苑的“白鹿”、摩天高飞的“黄鹄”和深居洛水的“鲤鱼”:它们都曾小心翼翼,躲避着“射工”、“钓竿”的伤害,结果白鹿成了射工口中的脯肉,黄鹄烹作后宫品尝的佳肴,连洛水深渊的鲤鱼,也照样被钩钓而出、难逃一死。这样一想,伤痛的老乌终于得到了一些安慰:“人民生,各各有寿命,死生何须复道前后?”这便是老乌死去的刹那间,所闪现脑际的最后一缕思绪。
初读起来,这结尾之旷达自慰,似乎大大消解了这一悲剧所带给读者的沉重感。然而,仔细涵咏,便能体味到,在这旷达自慰中,实包含着人生最深切的沉痛。如果说,乌鸦母子的惨遭灾祸,还多少带有某种偶然性的话;那么,有了结尾这一节“白鹿”、“黄鹄”、“鲤鱼”悲剧的连翩而现,读者该瞥见了一个非常广大的、充满凶险的悲剧世界。在这个世界中,无辜的受害者不管躲得多远、藏得多深,也都无法逃脱被掩捕、被射杀、被宰割的命运。则乌鸦母子即使不迁来秦氏桂树,也不可能有更好的遭遇。清人沈德潜曾指出,在诗歌表现中有一种“透过一层法”,即“明说不堪,其味便浅”,“转作旷达,弥见沉痛矣”(《说诗晬语》)。此诗之抒写老乌遭祸的伤痛,终于在四顾无诉中转作自慰自解之语,正以“旷达”之思,表现了这种不便“明说”而又恨、痛无尽的人间悲哀。个别的悲剧,由此得到了广大背景的映照;偶然的灾殃,由此升华为无可避逃和幸免的必然——这样的灾殃,在西汉武帝之世酷吏横行时,曾屡见不鲜;在元、成之际亦源源不绝。
由此看来,《乌生八九子》正与《蜨蝶行》一样,借自然界鸟禽、昆虫的遭际,抒写了社会中受迫害、受蹂躏者的凄惨命运。从表现方式看,均思致奇崛、意出尘外;而从反映现实的深广看,《乌生八九子》更多耐人寻味的意蕴。▲
参考资料: